2009年9月9日,返校的日子。我谢绝了晓月姐姐送我的好意,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伤感!说心里话,我真的很舍不得和她分离,哪怕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,也许在她心里,我只是个聊得来的弟弟,但我可能已经把她装在心里了!
开学之后,好多事情需要集中精力去处理,最后一年,也得努力去考几个相关的资格证,但每到夜深人静,我都会想念晓月姐姐……
一个周六的下午,我正在操场跑步,隐约觉得有个人在朝我挥手,我定睛一看,我的神啊!
那不是我想念多时的晓月姐姐吗!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!
我像个傻子定在那里,晓月姐姐走到我跟前,露出灿烂的笑容,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我擦汗,我看着她温柔的眼睛真想扑进她怀里!
这时走过来一位大姐姐,手里提着几瓶水,晓月姐姐递给我一瓶:“快喝点,这是我的新陪伴管家,没人陪同,我妈妈不让我出门呢!”我打过招呼,然后带她们去学校凉亭小憩,晓月姐姐给我带了好多吃的,我高兴坏了!她问我耳朵听力恢复些了吗,我说问题不大。
她摸摸我头,问道:“那你想不想我呀?”
我说:“可想了!”
“那怎么不见你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呢?”
“我怕打扰到你啊……”
“什么话嘛,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的!我这次来学校,一是想看看你,二是想让你带我去你家乡看看,就定在国庆节,你看可以吗?”
我有些为难,说道:“我家乡有点偏僻,姐姐恐怕不会喜欢……”
“没事的啦,我就想去看看你家里的情况,没别的意思,当天去当天就返回,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……”听她这么讲,我倒是松了口气。 我得好好琢磨下到时怎么招待她了。
国庆节,到处都在欢庆!晓月姐姐如约而至,车一路疾驰,离喧嚣的市区越来越远,离远处的山越来越近,一路上车里都在播放许巍的歌,我很喜欢《曾经的你》、《旅行》、《蓝莲花》还有《像风一样自由》。
车行至镇上,我轻声喊醒晓月姐姐,说:“快到了。”沿着草木繁密的小道,车来到湾里,缓缓开进我家院里,母亲从厨房出来迎接,我早早通知她有客人要来,她估计忙着做大餐呢。
晓月姐姐让陪同管家从后备箱搬下来好几箱水果啊,补品啊,茶叶礼盒啊,居然还有一台液晶电视!
我的老天!要是知道她买这么多东西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啊!晓月姐姐对我母亲说:“小强对我关照有加,还为了保护我脸被硫酸伤了……”
我一个劲使眼色,她才意识到我母亲还不知道医院的事情,母亲此刻不好嗔怪我,只是招呼晓月姐姐上桌吃饭,母亲烧了农家土鸡,冬瓜炖排骨,手工糯米圆子,还有野生马齿苋,我见晓月姐姐和陪同管家吃得很香,心里高兴着呢。
饭后,晓月姐姐要我带她去看看纯正的乡野风光,我们便去田间小道徜徉,看小河流淌,听鸟叫虫鸣,还采摘不知名的野花,最后我们驾车去了云雾山景区,看到大片大片的花海,晓月姐姐开心极了!我们来到水库边,找了几块大石头,搭起一个临时灶台,又找来干树枝,烤起红薯来,晓月姐姐说她这是第一次吃烤红薯,看她吃得满脸红薯泥,我知道她是真开心!
水库沿岸有零星几个人在钓鱼,不时有水鸟钻出水面,水中央有一个小岛,小岛上有一座小房子,小房子正冒着炊烟,夕阳斜照在水面,微风起,波光粼粼。
晓月姐姐起身,慢慢走近我,很认真的问我道:“小强,你喜欢我吗?如果我说我想和你交往,你会答应吗?”
我的老天,当时我哪还听得见她说的话,早已百感交集,不知所措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晓月姐姐见我半天吐不出一个字,大笑道:“我跟你开玩笑啦,我比你大好几岁呢,我们不合适,哈哈哈……”
说完她收拾东西准备返回,我也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,简直是惊魂未定啊!
她们说刚吃了烤红薯,肚子还撑着,就不吃晚饭直接返城了,看着车子渐渐隐没在弯曲的小道,尾灯时隐时现,我明白,我和晓月姐姐之间有着天然的沟壑。
母亲说得对,我可不能对她动感情,不然必定头破血流,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!我想也是,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,不要痴心妄想!
国庆假期结束,我带着伤感的情绪回到学校,我知道要克制自己不去想晓月姐姐,需要时间!我必须放弃非分之想,安安分分把学业完成!
就这样,我不再主动去联系晓月姐姐了,期间她偶尔打电话让我去她家里玩,我都说快毕业,要赶论文,没去。也许她察觉到我有意避开她,她也就很少打电话我了。只是会在节日发来一条问候消息,我也象征性的回复一下。
后来我顺利毕业,拿着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文凭到处求职,最后进入武汉五月花酒店当管培生,一年以后升任客房部主管,期间谈了两场无疾而终的恋爱,我想我始终无法忘掉晓月姐姐,有时我想冲动地去找她问清楚,当初在我老家她说的玩笑还能不能当真?
但我始终没有那个勇气!也许她将会是永远留在我心里的一滴泪……
直到2011年11月的一天,总经理告知有人在客房部贵宾厅等我,我预感有大事,急忙赶去,只见太太一行3人穿戴整齐肃穆,太太给我介绍到道:“这两位是晓月的父亲和弟弟,他们之前一直在香港,事出突然,这次找到你是帮晓月完成她的遗愿……”
太太早已泣不成声,我如五雷轰顶,惊诧万分,问道:“遗愿?!什么意思啊!!!”
晓月弟弟说道:“想必你也知道,今年7月23日,温州动车发生特重大铁路交通事故,造成40人死亡,不幸的是,我姐姐正好在这列车上!”这时晓月父亲递给我一个档案袋,说:“这是我们整理晓月遗物发现的,她早在2010年就用自己的26万私房钱,以你的名义买了一套房产,这是房产证,里面有晓月给你写的一封信。晓月在信中说得很清楚,因为她,你的一只耳朵永久失聪,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补偿和报答你,她本来想等你结婚之日作为礼物送给你的,没想到……唉……我可怜的宝贝女儿啊……”
我早已泣不成声,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,狠命扯自己头发,问太太:“阿姨,晓月姐姐出事,您为什么不早通知我啊!我不要什么房子,我只要她好好的活着!一只耳朵失聪算什么,哪怕要我瞎了双眼,断手断脚,放弃生命,我都心甘情愿!!!”
太太见我如此撕心裂肺,捶打起晓月爸爸:“你看见了吧,晓月当初请求你准允她和小强交往,你坚决阻止,生生让两孩子越走越远啊!”
此刻我才明白,当初晓月姐姐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交往,根本不是什么玩笑话!她是在试探我的态度,是在请求我和她一起对抗她父亲啊!
我好悔好恨好痛好想死啊!
晓月父亲把档案袋硬塞到我怀里,说:“孩子,事到如今,我们就都遵照晓月的意思办吧,既然晓月决定赠送一套房产给你,我想她一定认为你值得她这么做!这房产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,但对你来说可以让你少奋斗好多年啊,你就权当这是晓月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吧……”
说完,他们慢慢离开,只留我一人呆在原地!
如今已经是2022年,我早已为人夫,为人父,现在居住在东林外庐,也就是当年晓月姐姐买给我的房子,如今已经升值好多倍,市值200多万啦!
我妻子和孩子都不知道这套房子的来历,我把有关晓月姐姐的一切都深埋心底,从不与人说起,只是在每年中元节去南湖边悼念一下我年轻时的爱人!
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
但是我没有珍惜
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
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
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
再来一次的话
我会对晓月姐姐说
我爱她
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一个期限
我希望是——一万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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